旧伞
依旧超时间了(。)梗是之前想的,雷总头巾上的小星星亲一口会怎么样,当时想的是亲一口小星星就被吃掉了,然后安哥就只能把自己赔给雷总当小星星啦XD
当然本篇顺着伞就没用这个梗咳咳
望喜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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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我的额头,你就是我的小星星咯~”
“又下雨了?”
安迷修嘟囔一句,眉毛塌下来窝在角落里。
他抬起头,屋檐下挂着一串晶莹的珍珠。那些轻盈的精灵一个接一个滑下来,在水洼的弧面上踩出属于自己的拍子,然后零零星星汇总到一起,演奏出一曲破碎的音乐。
淅淅沥沥的细雨在夏季总是频繁到访,很不幸难得忘一次看日历的安迷修就这么中了招。他穿着薄薄一层衬衫挺直了背站在门口出神地想着,家里的衣服都被挂在外面晾晒了,这么一弄得全遭了秧。养的猫但愿不要再跳窗去卧室,虽然他至今搞不懂那只猫是怎么撬开窗户的推拉锁进去的……
阳台上还有一箱铺开散味儿的旧相册,其中一个被撕了一半。
安迷修散漫的思绪又突然集中起来,他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全身紧绷着似乎要做出什么举动,但最终还是颓然地松懈下来。
……反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东西,何必要把自己也搭上?
这雨应该是临下班前一个小时就开始了,那时候他正忙着整理交班用的资料,也就无暇顾及办公室里叽叽喳喳讨论的话题——关于外面的天气。
他本来习惯性会带两把伞备用,一把自己用,一把随时准备借给别人。
那两把伞是一起下的单,款式被店家默认为同款不同色,也就是广义上的情侣款。
那柄蓝黑色的自打借给那个人后就再也没有要回来过,他也就当是送给对方了。还有一柄蓝黄色他留给了自己,没曾想自己也忘带了。
他只习惯把东西借给别人,却不怎么习惯从别人那里借东西。
于是今天照例忙到最后才锁门离开的他,只能祈祷这是一场很快结束的小雨。
他打开手机把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并解决完,简单地刷了刷新闻,最终还是无聊地托着下巴对眼前的雨景发呆。
踢踢踏踏的踩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安迷修把目光投向声源处,才看清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气鼓鼓地大踏步走在雨中,任由身上的衣料被淋透浸湿。
他想这大概又是什么叛逆的游戏,向来如此,少年的心性总是高傲而不羁的,从不被什么所束缚。
他下意识秉持着自己一贯的三观理念准备上前将人送回家,少年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和跑步声,穿着拖鞋的女人也不顾披散头发毫无形象地飞奔过来,然后将少年一把拉进伞下拥入怀中,她一面提高声音吵着什么,一面动作毫不含糊地把拿来的外套给少年披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对方传递温暖。
安迷修迈出去的脚僵了僵,随即又缩回来。
他想那个人彼时大概也是在期待这一幕,然而到底是没能实现。
——他那个该死的、恶劣的小男友,雷狮。
十三岁的雷狮受不住家里的一切,如同这个年龄段大多数少年会做的那样,他选择了离家出走这样没新意的举措,以期赢得父母的关注。
糟糕的现实狠狠打了雷狮的脸,他的家庭并不是普通的范本,于是他也就没能按照预想的剧本被担忧心急追来的亲人拉回去。
安迷修从学校里出来,就看见坐在长椅上冻得瑟瑟发抖的雷狮,本着好心就走上前问询,却得到一句恶狠狠的“别管我!”
安迷修那时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头小兽的尖锐的自保反应,往后他才愈发深刻了什么叫做小兽牙尖嘴利的攻击。
十五岁的安迷修也还有着少年人的刺,他一怒之下就要转身离开,雷狮却在必然的巧合下打了个喷嚏,然后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子。
他紧紧拽着自己出门前穿的唯一的外套,然后带了一丝哭腔,嗓音沙哑地吼着:“滚!不要……不要你管我!”
安迷修:“……”
他叹了口气,还是败于内心的不忍,好脾气地开了口:“走吧,先去我家洗个澡。”
十三岁的雷狮地下一句拒绝被喷嚏打散了,于是他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暂时收敛,安安静静地跟着安迷修回了家。
耐着性子足以让以后的安迷修瞪大了眼睛说不可思议的雷狮,乖顺地让对方做完一套包括灌下热姜水等处理淋雨后的驱寒措施后,躺在了家里仅有一张单人床上。
安迷修终于满足了养成的小愿望,也就按照网上看来的照猫画虎,躬着身子在雷狮仍存潮气的额前落下一吻。
“晚安。”
黑暗里的少年彼此相拥,睡得很安稳。
好在那个时候的雷狮还愿意相信世界上存在超人,好在那个时候的安迷修还没有认清现实中好意的代价多么残酷。
于是那年,雷狮和安迷修都选择了相信对方,并深觉理所当然。
于是赖着泼皮打滚不肯回家的雷狮就这么住在了安迷修的小窝里,安迷修就这么多了一个不怎么听话的恶劣弟弟。
安迷修揉了揉鼻子,又紧了紧衣领。
……大概明天会感冒吧。
安迷修也不是没想过淋着雨回去,但他很讨厌被淋湿的感觉。
——不,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是说抵触这种会让身体机能无措的感觉。
完全敞开了暴露在细腻的雨水之间,会让他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
也因此,他总会在身边常常备着一把伞——
只是,他的伞呢?
安迷修按开手机:九点三十二,八月二十六号,阴,有小雨。
他食指轻轻敲了敲手机壳边缘,这是他烦躁的小动作。
安迷修想,果然这一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尽让他倒霉,自己一早就该看清。
他难得不讲理地把一切错误都推给一个无辜的日期,全然放弃思考今天的倒霉是由于他记得日期而刻意无视手机上含有今天日期的消息才错过了天气预报的提醒。
十七岁的雷狮总会惹下很多需要处理的麻烦,安迷修在门口等到他放学时,对方正带着一身伤阴郁地走出来。
“又打架了?”安迷修头疼地皱起眉,“你怎么……”
“那颗星星没有了。”雷狮突兀地开口,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隐隐约约难得茫然和难过。安迷修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打从一开始就戴着的那个饰品,他总喜欢挂在额前的刘海上,是一个星型的钻石。
应该是特制定做的吧,安迷修想他家一定很有钱,但是任凭他费尽口舌也没法从雷狮嘴里撬到任何有关他原来的家的一丁点信息,最后也就放弃了。
反正一开始就是抱着负责到底的决心,无论如何现在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看了一眼似乎对淋雨毫无反应的雷狮,把手里的伞递过去。
“给。”安迷修说:“我就知道你会忘了带。”
雷狮没吭声,显然心情依旧很糟糕。
安迷修探过去半个身体,伸手撩开对方额前的碎发,轻轻地吻上去,又迅速缩回来。
“没关系,我再赔你一个好了。”
雷狮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举措,他愕然地望过去,双颊都浮上了层红晕。
对此安迷修倒是很坦然,他打从最开始就习惯用这种方法给予对方安慰——完全是从网上学来怎么对小孩儿的,认为这样的亲近能给对方以温柔的安慰——后来在对方满脸嫌弃地抗拒下终止了。
雷狮低低地吐出一句:“白痴。”
安迷修本来想争论两句,却见方才还一脸颓然的少年散发出愉悦的气场,对方勾了勾唇,撑开伞遮在头上。
他眨了眨眼看着对方撑在头上的伞面,脑子里又想起店家说的情侣款,
……好像那样的行为的确有一点点糟糕呢。
反射弧堪比呆毛的安迷修终于后之后觉地发起烫来,他干咳一声,欲盖弥彰地说:“……回家吧。”
连反驳的话语都忘了一干二净,颇有股落荒而逃的味儿。
安迷修想,他总是在那个人面前败得溃不成军。
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投降在那双紫罗兰色的海洋中。
他鼻子一酸,瓮声瓮气地开口:“……雷狮。”
雨夜凝成的黑幕里,独受月光偏爱的男人一步步走的很是清楚。
他撑着那柄有些老旧的伞,站在了安迷修的面前。
“真是难得啊,绅士先生也有忘了带伞的一天?”
熟悉的嘲讽,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
却已经陌生了一年。
出国进修的大好机会被雷狮原来的家人拦腰截下,他们私下找到安迷修,以雷狮的未来为由让安迷修亲手将其交出。
他知道雷狮对出国进修的机会期盼已久,几周没日没夜的努力就待这一刻。
他也知道,雷狮的父亲需要一个人来继承他的公司,其他几个子女要么不成器到极致,要么就已经“夭折”。
所以他只能、只能亲手将他一手养大的孩子送出去。
“我还是无法接受和养大的弟弟在一起,再见。”
他拒绝了雷狮家人的安排,独自去了国家的另一端。
但他依旧放不下,偷偷回去过一次,得知了雷狮的婚礼,懵懵然在婚礼外站到结束,当夜便定了飞机离开。
他一度以为,这场梦一般的经历就此封尘。
——一直到现在。
雷狮低头看着因为不适而眯起眼睛的男人,对方的衣衫明显泛了潮,只怕已经在这里等了相当长的时间。
他把手里的伞递过去,迎着对方惊讶的神情开了口:“你在门口留一把备用钥匙的习惯还没有改啊——因为我?”
安迷修被噎了一下,他很想怼一句你太自恋了,但是事实是这个习惯的确是从小为了照顾不喜欢随身带钥匙的雷狮而养成的,以至于至今未能戒掉。
就像他眼前的这个人一样,横亘于心上,未曾戒掉。
雷狮笑起来,“那边的事情我都解决完了。”
安迷修过长的反射弧像是因为连电而缩短了长度,他意识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一时心如擂鼓。
他有些结巴地出了声:“什、什么?”
雷狮强硬地把对方的手拉过来,然后给对方套上银制的圆环。
安迷修下意识低头看过去,讶然道:“这是你的那颗星星……”
雷狮按着人后脑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现在我可不是你弟弟了。”
他说,语音扬起了狡黠的、幼时撒娇一般的愉悦。
“亲了我的额头,你就是我的小星星咯~”
有些年头的两柄伞靠在一起,掩去了夜雨的湿冷,留存一片温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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